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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場氛圍略顯緊繃,來自與時間賽跑的壓力。再過兩周,一套能計算廠區碳足跡、花費八十萬元的軟體,就要安裝在南寶旗下11座廠。接著,最慢2022年3月底,他們就要盤點完這些工廠的碳足跡,然後逐一申請國際認證。
這個近100天的大作戰,源自一個讓眾人跌破眼鏡的承諾:2021年6月,資本額僅12億元的南寶,竟率台灣化工業之先,第一個承諾要在2050年達到碳中和,比規模大它800倍的台塑集團、500倍的遠東集團,都還來得快。
複製24年前淘汰賽經驗 早就成立製鞋台灣隊
「客戶那邊,遲早會要求的。」南寶執行長許明現緩緩說出身為Nike供應鏈一員的他們,願意「超前部署」的第一個理由。
雖然台灣人對南寶的印象,是兒時美勞課人手一罐的白膠,其實,該公司四成營收來自黏合運動鞋底、鞋身的「鞋膠」,該產品不僅市占居全球之冠,更是運動鞋霸主Nike的第一大供應商。
南寶明白,儘管之於客戶,自己是中間還隔了製鞋廠的第二階供應商,尚未被強制要求減碳,但許明現說:「這只是時間早晚,我們不可能置身事外。」何況,還有第二個理由──那是24年前,一場殘酷的供應鏈重整。
1997年,Nike在幾乎無預警的情況下,宣布自家鞋膠材質將從有環境疑慮的油性膠,換成無毒性的水性膠,霎時,數量達十多家、遍及各國的鞋膠供應商,因為拿不出水性膠,大舉退出供應鏈,來自台灣的南寶卻在這波震盪中挺住,沒被淘汰。
原因,就在1990年,南寶接觸到低刺激性、高環保性的水性樹脂後,有感於「這個時代一定會來臨」,於是投入開發。
不過,擁有水性的技術,只是挺過第一關,考驗仍未結束,「當時Nike是從簡單的鞋型先用(水性膠),再慢慢導到難的鞋型。」眼看技術跟不上的對手接連被淘汰,當時南寶董事長吳政賢身處的南寶研發團隊,決定找來製鞋廠寶成、豐泰,及鞋材廠三芳,在對手還沒意識到「團結力量大」之前,搶先組成「台灣隊」。
經過3年,南寶終於在這場淘汰賽中生存了下來,Nike供應鏈原本近20家的鞋膠供應商,也縮減到僅剩五家,南寶就是靠著這一役,奠定現在第一大廠的地位。
面對新趨勢,如果不提早布局,一旦典範轉移,變成你得追趨勢,此時被淘汰的風險也越大。吳政賢說,「所以我們一定要走在前面,讓別人跟著我們,這樣才會有話語權。」
歐盟將課碳稅 衝擊五大產業 美、日可能跟進 台企不能再蹉跎
如同南寶執行長許明現所言,所有企業被捲入這場碳中和的風暴裡,將只是「時間早晚」而已。那麼,如果一家中小企業想要提前因應,該怎麼做呢?或許率全球之先課徵碳關稅的歐洲,可作為台灣的一面明鏡。
在歐盟2021年7月公布的《碳邊境調整機制》(CBAN)草案裡,首先,有關碳排量的申報,是以「產品」為單位,而非以「企業」為單位,並且,申報的頻率也不是1年申報1次,而是每1季、即1年4次,「它要你拿出連續(碳排)數字,而不是1年碳排多少。」友達前總經理、零碳大學校長陳來助指出。
其次,草案規定,從2023至2025年的過渡期開始,輸入歐盟的列管產品,每季都申報的碳排量,都得涵蓋直接、間接的排放數據,「也就是說,CBAN不只要你盤自己的碳排量,還逼你去盤、去要上下游供應鏈的碳足跡。」安侯永續發展執行副總經理林泉興解釋。
面對碳中和趨勢,台灣149萬家中小企業,沒有誰是局外人。「無論是零碳或是數位轉型,台灣中小企業遲早都要面對,早做一定比晚做好。」陳來助認為,利用轉型墊高競爭實力,反而成為突圍困局的武器。